凛冬时节，纷扰的大雪仍在森林中肆虐，森林几乎被雪掩埋的小路上，两道模糊的身影沿着小路缓慢前行。
“我累了~”
略带埋怨意味的稚嫩声音从后面那个穿着修女服的身影处传来。那是一位只有十一二岁左右的修女，遮挡风雪的兜帽下露出金色的发尾，可爱的小脸上露出别扭的神情。抬头看见走在前方的身影没有理会，捂着肚子耍赖似地蹲在冰冷的雪地上。
“我累了，走不动了，天气好冷，我快要饿死了。”发现前方的身影停了下来，小修女假装抹着眼泪，“都是你非要这时候走，我再也见不到姐姐了，呜呜呜~”
前方的身影有些奇怪地停顿了一下，几秒后转头走了回来。那是一位浑身弥漫着奇妙氛围的少女，带着补丁的朴素修女服也遮掩不了那唯妙的身姿，兜帽下的银色长发微微释放着银色光辉，精致的面容带着恬静的微笑，赤红和翠绿的异色瞳中却有着死物一般的冰冷，刺骨的寒风绕她而行，缥缈的雪花也悄然避开了她的身旁。
她什么也没说，只是貌似举止温柔地拨开小修女斗篷上的雪花，然后一把背起她，沿着城镇的方向继续前行。
明明是比常人略高的体温，却能感受到心中滋养出恐惧的冰冷；明明带着自然的奇妙清香，却仿佛蔓延出的是深渊的恶意。这真的就是那只传说中的精灵么？
小修女趴在她的背上，回忆着与她的奇妙相遇，某种温暖的情感冲淡了心中的恐惧，发抖的身体也平静了下来。
一步一步地向前走，听见背着小修女的纤细背部传来了平稳舒缓的呼吸声，精灵放缓了脚步。风雪慢慢停歇，远处道路的尽头，城镇的火光若隐若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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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唔，睡不着，给我讲个故事吧。”
“我不会讲故事，而且很晚了，你该早点睡了。”
“随便讲一个嘛，听完我就睡~”
“那。。。。很久很久以前，有一条普普通通的鱼，无忧无虑地在溪水里游来游去。”
“等等，为什么会是普普通通的鱼，故事的主角怎么一开始老是普普通通的？”
“故事嘛，起点太高就没有真实感啦，当然得把主角一开始设定得普通了，难道还得说很久很久以前，有一条无敌的巨龙么？这样后面的剧情不就不用发展了么，直接武力解决好了。好啦，耐心听。”
“那条普普通通的鱼的生活简单而重复，毕竟只有7秒的记忆，所以伤心的事也好，难过的事也罢，总会很快忘掉，它就是这样快乐地四处游动。也许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到它死去，毕竟只是一条随处可见的，只有短暂记忆的鱼。”
“诶诶？这样的它真的会感觉到快乐么？”
“我想想，好像有两个老人因为这条鱼这个争吵过，其中一个说你又不是鱼，又怎么会知道鱼快不快乐，另一个就说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鱼快不快乐，就像绕口令一样，简直就是孩子吵架嘛。那条鱼快不快乐都只有它自己知道，就算问它它也不会记得，反正我们就当它是快乐的就行了，刚才说到哪了？”
“说到小鱼普普通通地生活。”
“听完这个故事记得要好好睡觉。刚才说到它无忧无虑又简单地生活着。突然有一天，一只淘气的小鸟可能是为了歇息，也可能是为了捕食，停在了小溪边上。那条鱼被小鸟身上美丽的羽毛所吸引，没有像其他小鱼那样害怕着这只天敌，反而试图接近那只小鸟。另一边的小鸟可能是吃饱了，也可能是好奇，也就没有将小鱼吃掉。谁也不知道是那一边先搭话的，总之，就在那个7秒之中，小鱼和小鸟成为了好朋友。”
“感觉。。。有些难过额，过了7秒小鱼又会忘记掉新交的朋友了吧。”
“没错，7秒之后小鱼忘记了它的朋友，但是又一次因为小鸟身上的美丽羽毛而没有逃离。小鸟又一次和它成为了朋友。过了不知道多少个7秒，小鱼一次次忘记了它的朋友，而小鸟一次次重新和它成为朋友。但是啊，小鸟的生活是在天空，而小鱼的生活是在水里，它们的相遇只是一次意外，终究要回到各自的世界中去。”
“那它们分开了么？既然是故事，那么它们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的吧？”
“就算是故事，也是有着现实的无奈的啊。它们分开了，小鸟飞回了天空，再也见不着了。而小鱼，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无忧无虑，它开始有了忧愁。很奇怪吧？明明没有记忆，却老是看着陆地和天空出神，也不再欢快地四处游动了。”
“这个我好像听姐姐说过，有时人们晚上沉入梦乡，等到起床的时候虽然不记得梦里发生了什么，但是还会有一段时间感到悲伤失意或者快乐幸福。没准那条小鱼的前世也是一个人类呢。”
“这个谁知道呢？我们还是继续说故事吧。也许已经成为了一种本能，小鱼想要离开水中，去寻找那种感觉的源头。每一个7秒，小鱼都在尝试。在不断的重复中，它离原来生活的地方越来越远，最终汇入了大海中生活。一次次地磨炼让它的记忆时间越来越长，也让它更为智慧与强壮，但越是这样它越能感觉到绝望与迷茫。它只是一条依赖水而生的鱼，离开了水就无法生存，不离开水就无法找到答案。”
“现实和理想么？这种选择好像有些残酷诶，那么后来呢？它离开水了么？”
“后面就没有了。”
“什么没有了？”
“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。也许它没有离开水，就这样得过且过地度过了一生，然后在不知道多少次的轮回后写下了鱼与飞鸟的故事。也许它离开了水，在干涸的车沟中又遇到了那个讨论鱼快不快乐的老人，被写在了老人的书中。也许它离开了水，就像鲤鱼跃龙门成为了龙那样经过长时间的努力成为了一只鹏鸟，然后去找寻那只可能死了不知道多久的小鸟了。”
“啊，这故事怎么这样啊，怎么想最后都好像是悲剧啊？它和小鸟就不能再见面了么？这个故事是想怎么样啊。”
“所以故事到那里就结束了啊，正因为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，在无数可以预见的绝望未来中，它才能有一丝丝的希望去找寻到那只它早已在记忆中忘记的小鸟。”
“感觉。。。精灵小姐你刚才好像露出了很温柔的神情呢。”
“你该睡觉了，刚才说好的故事讲完了，你该睡了，明天不是还要找你姐姐么？”
“诶~再讲一个嘛~”
“不讲了，都说了我不会讲故事，而且，要言而有信哦，乖乖睡吧~”
“是是是，那我睡了，晚安，啰嗦的精灵小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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